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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r.小黑 于 2021-1-16 13:40 编辑注意：投稿请先注册，建议使用群昵称（带上QQ号更好）。 钟
“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还在修钟。”
一阵短暂的沉默。
“老周，这话我听了好多遍了。我真的希望你从那里走出来，去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你这话我也听过好多遍。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你当初退出我也不怪你，但是请你别再向我提意见，我已经付出了很多，不可能再回头。而且，我也有信心做好它。”
老周把烟头掐灭，起身准备离开。
“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来这里，我要好好利用剩下的日子。”
另一个男人无奈的望着老周的背影，独自从另一条路下山了。
老周在山脚下打了一辆的士，回到了实验室。等到下周对撞机的实验数据出来后他将被迫离开这里，把这个地方就给那些“有意义”的项目。疲惫的目光在四壁流转，停在了一张合照上。照片里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老周笑的很甜。这是家人最后一次旅行的照片，自从他决定住在实验室以后，妻子就领着儿子回了老家，只留下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疲惫的目光有了一丝光彩，流转到桌上的一支钢笔。这是他的高中同学兼前同事在老周三十岁生日送的一支钢笔。在老周发现原子振动可以传递信息的秘密后，此人一直陪着他做“无意义”的实验。时间一长，受到外国某大学的高薪聘请和家人的压力，他也离开了。每年他休假都回来给老周做工作。
他疲惫的目光又落到地上的一张纸上，那是申请延长实验室使用期限的驳回通知。现在连政府都不再支持了。
“至少我还没有失去一切……”他呢喃着。
响起了敲门声，是他的学生小李来拜访。
“带来了么？”老周起身，“不好意思，没有茶可以招待了。”
“嗯”小李弟出去几个铁罐，“其他普通的已经运到您家后院了。”
十年前，小周正在收拾实验室准备回家，电脑却出现了异常，显示着一篇奇怪的文章:
西维纳，已到参特，清速交物。
雅鲁安第斯
他诧异地检查电脑，发现原来是电脑上装载的罗塞塔自解译系统被触发了。而连着电脑接收电极的是化学解析台——里面是什么东西已不可考。
他的脑中闪电般出现一个想法:通过各种原子的交互可能产生超距作用，从而接收到远处受到编译的信息。
他立即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身边人，可大家都将信将疑，认为这太玄幻了。他向上报告，市政府，区政府，省政府。一开始，领导对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借此得到更高的地位，提供了许多帮助。然而外行人的好奇心和忍耐度终究是有限的，慢慢的从他收到的款项逐渐减少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了，但他那由喜悦转化成的努力和坚持到现在也没有耗尽。他把想法发到网络上，收获的只有浪潮般的嘲讽和杯水车薪的捐助。现在已经没人相信他，市政府连他的研究场所也要剥夺——他们认为不能再任由一个疯子浪费公共资源。
现在他只能把研究转到自家进行。还好早年有点家底，否则他真不知该何去何从。几天前，他问过已经结束手头项目的同事们:“我家房子还蛮大的，大家要不要和我来一起工作？”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心底还是有一丝希望。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后，他转变了研究方向为穷举，这也是他要求小李去代购一大批实验室常用反应物的原因。数十年的研究并不是毫无收获，他成功截获过十几次外星信息。同所有科幻小说的主人公一样，夜以继日的努力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而孤身一人和周围的否定则使他陷入自我怀疑中。
但他不能停止努力——绝不。他付出了半辈子的时间来做这项研究，付出太多了。如果就此停止，他只能带着巨大的悔恨离开他所深爱的这个世界。
走出实验室时，他没有回头看一眼。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他那近乎狂妄的自信也被无限放大，他决定用剩下的时间与“钟”作殊死搏斗。
但他输了。我们不确定它是否曾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但即使扼住过，也一定被其挣脱。最后信任他的人小李前来看望，但老周已无法再起身迎接。
“老师为什么不去医院？”
“不必了，我已经浪费了太多公共资源，但这是值得的。”
老周的目光慢慢从小李身上移开，直勾勾的望向天花板。干裂的嘴唇挤出这个老迈的战士最后的声纹:
“小李，你也看到了，我专门挑在这个时候把你叫来，不是想让你不愉快，原因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能不能请你安静的、不打断的，让我讲给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小李沉重的点点头。
“从我发现这个秘密那天起，我就在疑惑，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我一直都自认为是一个比较靠谱的人。可没有一个人，包括你，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相信我说的。我原以为人只要得到机会并抓住他就能有一番作为。但事实证明这不是真的。后来我慢慢参透了原因:之所以没人相信它，是因为没人愿意相信它。因为只要相信，他就会像我一样失去一切。我有钱有一所别墅，但那又如何？在我的弥留之际，却只有我接济过的学生来看我。这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时代。大家为了彼此能够做他们能做到的任何事，但没人能为了一个抽象的概念而付出所有。我们能与外星人交流又怎样？能看到他们又怎样？只不过平添麻烦罢了。即使这样，我仍深爱着这个美丽的世界，深爱每一个完美的或不完美的人。我不忍心让这可爱的世界孤独下去。
“我不是在抱怨，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只是告诉你原因，并希望你能够改变的。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被你的智慧所吸引。你还年轻，在你身上，我看到无限的可能性。”
老周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厚笔记本，交给了小李。
“我虽然失败了，但你可以在我倒下的地方继续前进，你能来说明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就当报答我这十几年的资助，我希望你能再多考虑一下，走完我的路。我知道这很不公平，但请你原谅我。”
小李犹豫了一下，但当他与老钟那坚毅的目光相对时，他伸出手接过了笔记本。
老周躺了下去。“谢谢你了，唉，果然只有信心是不行的，能亲眼看到人类在宇宙中的第一声呐喊就好了……” 不会只有我一个吧:funk: 特别感谢:白石未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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