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看前须知】这篇文准确来说是一篇童话故事（？）
这篇文章包含着我对于仿生人是否具有意识和仿生人能不能融入社会这两个问题的最好回答。
————正文分割线————————
一
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一家咖啡店。
当时我刚刚下班，想着明天是周六，于是就去我常去的那家咖啡厅里打算看看最近买的书。我还记得我点了一杯拿铁，找了个小沙发，拿着杯子坐下，把自己的书打开边喝边看。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读了大概二三十面，有个声音突然从我的右边传来。
“请问一下，这里有人吗？”这是个听起来很舒服的女音，不刺耳，有些许棱角的同时又不失了圆润，给人很温柔的感觉。于是我放下书抬头看去，在这一刻，我傻眼了。只见一个好似天仙下凡的美人站在我面前。嘴唇微红但面色红润代表她并没有涂脂抹粉，身段婀娜但不失优雅代表她并不会搔首弄姿。说实话，她美得有点不真实，就好像把所有美丽的人的特征全部收集起来再做数据建模得到的样子。她微笑着看向我，我在那一刻有些恍惚，过了一会才说出话来。
“啊，这里没人，随便坐吧。”
我把放在旁边的包拿起来，女人顺势坐下，两腿并拢靠向一边，打开自己的AQC（定气显示式量子计算机），做着自己的事情。我也重新拿起我的书，继续看起来。我们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的交流，直到那个女人抛出一个话题。
“你这本书什么名字？”她问。
“阿斯利米尔的《意识模型概论》。”我回答。
“这本书我看过，个人感觉不大好懂。”她笑着说。
“嗯，是的。不了解这部分知识的话确实看不懂。”我边翻书边说，“你又在看什么呢？”
“额，在看最近要表演的曲目和近期的演出安排…”她苦涩一笑，“虽然我很喜欢这个职业，但是还是会感到枯燥…”
“大家都是这样的。”我微微一笑，忽略了前半部分的话，语气里带着我少有的温柔。
她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自己的东西。这之后，我们两个就没有额外的交流了。
我喝完了咖啡，拿起杯子走出店门，顺手把喝完的杯子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回家。
二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省立全览图书馆。
这个图书馆本身就是个福利项目，基本上里面什么都有，你甚至可以找到2020年的全事件记录，但是没有人看就是了。都过去几十年了，哪还有人关心这个，不过是往事罢了。论大灾难可能还是那次火山喷发比较恐怖，当时的天空灰里带着红色，地面上几乎是什么都没有了。也还好，人们还是能在地下活下去，五六年过去之后差不多也就平息了。
那天又是一个周末，没有孩子和妻子的我也算是清闲，于是来图书馆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我在琳琅满目的书和如森林一样的书架中寻找，好像某个海盗在搜寻着宝藏。
找了半天，终于是找到本我还算是感兴趣的书，我还记得书名叫《阿米提亚斯
的诺言》，我记得故事大概是讲两个物种之间的恋爱什么的，好像最后是个好结局，什么两人幸福的在一起之类的东西，这本书我在各种在线商城都没有找到，可能是本比较稀少的书，看出版日期也是十年前的了。
我又是去找了个地方坐着，从我的包里把我的SQC（固态介质显示式量子共振计算机）拿出来，那个时候有个新人来我们公司，正好那天他的工程有点问题，我那个时候顺手帮他改下代码。
工程上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些模型编码搞错了，把本来用balog:/+的地方写成了tolog:/+，这问题好解决，所以就很快。于是我关掉SQC，把书拿起来就开始看。又看了大概半个小时，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12点半，就准备去图书馆里面的食堂去买点东西吃。
省立全览图书馆的食堂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东西好吃不贵，而且还允许带着借的书来下面吃东西，也合理，毕竟都是些快餐。我随便买了点吃的，拿着托盘找了个地儿，坐下吃饭。
我吃完准备换了还盘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之前的那个女人坐在我对面。我被吓到了，鬼知道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我对面的。但是我还是起身去还了 托盘，然后回来拿书。
“又见面了。”她看到过来拿东西，微笑着说。
“是啊，怎么了。”我同样微笑着回答。
她看到我手里拿的那本书，指着书问：
“这什么书啊，叫什么名字？”
“哦，额，《阿米提亚斯的诺言》。”
“我看过这本书，特别喜欢！”她的笑容更深了。
“哦？怎么说。”我挑了挑眉头。
“这本书很浪漫很美好啊，两个不同物种的美好的生灵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这不美好嘛？”
“是挺美好的，但是这个世界不像这样，感觉这两个人未免也有点…太顺了。”
“为什么？”她皱起眉头来。
“你想啊，追求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顺，虽然我没找过女朋友，但是太顺利的话…我总是会认为这是个童话故事。”
“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多少是要有点童话的嘛。我特别喜欢跳这种童话故事，跳的时候身体会很慢很舒展，尤其是表达两个人心情的时候。”她两手相握，眼睛里好像撒满了星星一般在闪烁。
“先等一下，跳？”我发现了不对劲。
“额，啊这…”她捂着头，有点尴尬地说，“你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确实…”
“你的工作？”我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是星尘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蹈演员！”她捂着胸口，自豪地说。
“芭蕾舞…演员？”我有些惊讶，这个人如此大的反差给我的震撼不亚于我得知我的工程被列入关键项目。但是又想到她之前在咖啡店的表现，我就想通了。
“是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用有些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行行行，你牛你牛。”我抹了一下脸。
“啊对啦，既然我们有些共同话题，加个好友？”她举起她的AQC，晃了晃。
“这么缺朋友？”我故意问了一句。拿出自己的AQC加了好友。
“没有啦，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而已。”出乎我意料，她并没有生气，只是简单的笑了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似乎才记起来问这个问题。
“徐洛璃，你呢？”
“罗启黎，幸会。”
三
第三次见面是在一家酒吧。
酒吧并不是那种夜店的风格，相反处处透露着典雅，倒是很像洛璃会来的地方。
那天我的一个好兄弟兼同事以新酒吧开业尝鲜为由，拉着我去那里“整点雅的”，我也就稀里糊涂地被拉了去，点了杯酒吧招牌叫“机械之恋”，上灰下红的配色确实好看，味道倒是挺好，不烈，入口后会有淡淡的薄荷香，咽下之后慢慢回甘，再反上来一股子微苦和浓郁的酒精味，像极了恋爱，又有点像人生。
我兄弟则是比较大大咧咧，点了杯黑麦啤酒就开始吨吨吨地灌酒。聊着聊着，我就开始跟他聊起徐洛璃的事，说了一段之后我跟他打了个赌，赌我能不能找到徐洛璃，谁输了谁就灌一大杯啤酒。
于是接下赌约，我开始寻找徐洛璃。她的身材其实十分完美，再加上她完美符合自己气质的穿搭，使我完全能确定她会是个什么样子。说来也巧，那天她正好在酒吧，我找到了她，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好久不见，怎么在喝酒？”我温柔地问道。
“啊，罗启黎，有些日子没见到了呢。”她向后看，正好对上我的眼睛，随即带上一句，“你这话说的，我还不能喝酒了嘛？”
“是我没说清楚，抱歉。”我诚恳地道了歉，然后问道，“愿意跟我来一下吗？”
“可以呀。”她起身，跟着我走到我的好兄弟旁边。
我指了指徐洛璃，“你快喝酒。”
“好好好我喝我喝。”他上下打量着徐洛璃，“我靠罗启黎，你上哪儿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你赶紧滚，我俩连恋爱关系都没确定。”我的脸有点发烫。
他又叫了一满杯啤酒，自顾自的大口喝起来。我倒是喝完了“机械之恋”，于是打算再点一杯这里的招牌。
“点我这个吧，这个还挺好喝。”徐洛璃轻轻晃晃自己的杯子。
“叫什么？”我打算尝尝看。
“叫‘FT’。”她说。
“这什么奇怪名字。”我自言自语道。
“这里的起名风格是这样的啦，习惯就好。这个店主特别喜欢让人边喝边猜这个名字的意思。”她笑着说。
“行吧，来杯‘FT’。”我对着已经擦完杯子过来的酒保说。
“好的。”酒保回了一句便开始调酒。我大概的看了看，貌似加了好多果汁。
过了一会，酒调好了。“您的‘FT’。”酒保把杯子推给我。
我拿起杯子看了看，这款酒整体成一个粉红色，偏白。小抿一口，有着椰子的香味，又好似加了一点樱桃汁。特别甜，像在吃一块糖，把酒的味道基本上盖的死死的，很难尝出加了什么酒。咽下后又有很强的辣感，貌似加了伏特加。
“好喝吧，我特别爱喝这个。”徐洛璃说。
这时，我的好兄弟干完了整杯啤酒，带着醉意问道，“我说姐们，你是怎么看上
罗启黎的？”
“啊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林东夏，我的同事，也是哥们。”我赶忙介绍，似乎在徐洛璃面前我总是会忘了要说什么。
“啊，额…我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啊。”徐洛璃挠了挠头。
“他不就一码农吗，有必要这么对他感兴趣？”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看他比较舒服？”
“好好好，我现在才发现四十几年前的那句话到现在还适用。”林东夏靠在座椅背上。
“什么话？”我和徐洛璃不约而同的问道。
“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啊哥们。”他仿佛自嘲地说出这句话。
徐洛璃捂着嘴笑了，我也笑了，边笑边说，“合理哥们。”
“那可不是合理吗。”他也笑了。但是可能由于醉酒的原因，他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既然姐们你看上了，我林东夏以后绝对会挺你们这对，你记住啊，这小子优点多着呢，但是你得自己去挖掘知道吧。”林东夏抓着徐洛璃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
“你这么说我可就更对他感兴趣了。”徐洛璃微笑着说，但脸上却出现了一圈分红，声音越来越小。
我赶忙拉开林东夏，“你是不是喝多了。”我随口来了一句。
“我没喝多，你不相信你哥们的酒量？”他张口就来，随后立马变脸，“但是啊，作为一个单身汉，看见我哥们找到女友了真的比我他妈吃了屎都难受啊！酒保，再来一打啤酒！”他叫道。
我和徐洛璃都笑了起来。
一打啤酒又很快喝完，这下他是真醉了，我说什么也不让他喝了，因为我很清楚他的酒量，顶多三打，再多了他就会吐。他此时基本已经丧失了活动能力，于是我和徐洛璃接着喝酒，毕竟我的“FT”还没动呢。
“你酒量怎么样？”我问徐洛璃。
“我啊，额，反正目前来讲没有问题啦。”她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那能麻烦你待会跟我走一下嘛，我俩把他架回去吧。”我说。
“好啊。”她看着我手里的酒，又笑着看着我，“怎么样，好喝不？”
“太甜了，都尝不出酒味来。”我答道。
“甜甜的才好喝嘛~”她朝我撒了个娇。
我想了想，又说，“我发现你很喜欢一些…额…‘浪漫’的东西。”
“嗯？”她带着疑惑问道。
“你之前说看过的那本书和今天这杯酒，都很‘浪漫’啊。”我解释道，“很甜，而且能感觉到非常的具有‘浪漫主义’。”
“好像还真是这样诶。”她托着下巴说，“可能我是一个浪漫的人吧。”
我继续喝着这杯酒，由于徐洛璃喜欢的东西我只知道那本书和这个酒，我尝试找到这两者的关联，突然，我灵光一现。
“我好像猜到这杯酒的名字了。”我笑着问道，“fairy tale？”
“回答正确！”她笑着看我，“是不是很像童话？”
“是的。”我说道，这个时候我的头已经微微发晕了。我知道，不能再喝了。
“我们走吧。”我说，徐洛璃一听，将自己剩下的一点酒一饮而尽。我们俩搬起了林东夏，一起向着他家那里走去。
送林东夏的时候，我发现徐洛璃走路一点都没有喝了酒的样子，就好像她在酒吧里的这段时间被删除了一样，但是我没多想，继续走着。
送回林东夏，我们俩也就此分别。
四
第四次见面则是她邀请我去看她的演出。
那张演出门票我的AQC还留存着，是她给我的“内部票”。据她所说，这个位置可以完美的看到她的表演。当然了，他给我的兄弟也准备了一份。
“多谢！”林东夏两手合十，差点就给徐洛璃跪下了。
“你大可不必这样吧。”徐洛璃笑着说。
“是啊是啊，为什么这么激动？”我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林东夏转过身来看着我，“星尘芭蕾舞团是国内…不，世界上都赫赫有名的舞团啊！之前他们还进行过全球巡演的。”
我眉头一挑，“真这么厉害？”
“真这么厉害。”两个人异口同声。
“好吧好吧，那我一定会去的。”我浅叹口气，心里暗想要补些知识了。
我回家后就开始查找有关“星尘芭蕾舞团”的信息。这个舞团如他们所说，确实是声名赫赫。尤其是首席徐洛璃，似乎是因为她绝对标准的舞蹈动作和感情投入，使得她每个动作都美妙无比，而且由于其他演员技术同样高超，观看过表演的观众无不说自己身临其境。我也越来越期待这次表演。
表演如期开始了，这次的剧目是她之前给我看的那本《阿米提亚斯的诺言》。我满怀期待地等着巨幕拉开，林东夏坐在我旁边，据说他也收到了徐洛璃的“内部票”。
“做了功课没，罗启黎？”林东夏撞了一下我的腰，我差点叫出声。
“做了做了，你怼我干嘛？！”我声音很小但是包含怒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很激动嘛。”林东夏挠了挠后脑勺，带着抱歉的微笑。
“好了好了，开始了开始了。”我说。
巨幕拉开。
徐洛璃饰演的女主角爱莉米娅一个人站在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她撞上了一个人，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她蹲下来，那个人也蹲下来，帮着她收拾东西。她抬头一看，眼里顿时有了光彩。这个人便是男主角阿米提亚斯。然后，两人尝试用语言交流——在剧中则是以音乐的方式呈现，但是失败了。于是聪明的爱莉米娅想到了一个方法：用舞蹈来表达。
爱莉米娅先是绕着阿米提亚斯走了一圈，然后以标准的芭蕾舞的站姿站好，鞠了一躬。阿米提亚斯没有理解她这样做什么意思，便有样学样。也向她鞠了一躬，然后爱莉米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阿米提亚斯，又捧起手上的东西，转了一圈，又鞠了一躬。这个时候阿米提亚斯知道她在向他道谢，于是摆摆手，又径直离去。
爱莉米娅一时不知该如何挽留，只得看着阿米提亚斯离去。她不知所措，好像一只幼鸟在舞台上左右摇摆，横冲直撞。最后她飞不动了，抱住自己，蜷缩在地上。又站了起来，继续像僵尸一样走着。
第一幕大概的剧情就是这样。紧接着，第二幕开始了。
这次则是在一个茶馆里，爱莉米娅碰巧撞见阿米提亚斯在这里吃饭，于是踮着
脚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拍了拍阿米提亚斯的肩膀。阿米提亚斯转过头来，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示意你好。爱莉米娅也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爱莉米娅拉开对面的座椅，用舞蹈动作来询问阿米提亚斯能不能坐，对方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自顾自地点茶水喝茶。
过了一小会，随着音乐变得灵巧起来，爱莉米娅突然拍了拍阿米提亚斯的肩膀，用舞蹈动作示意阿米提亚斯叫什么名字。对方则是选择用一张纸写给她看，爱莉米娅看过后，又写了一个名字，表示自己叫这个名字。于是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
后面的剧情我忘得差不多了，但是越到后面，爱莉米娅就越多次地表达对阿米提亚斯的爱意。然后高潮则是爱莉米娅跟阿米提亚斯约定：不管如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一段用了音乐和舞蹈来双重表现这句话，毕竟它很重要。最后一幕爱莉米娅被她的父母带回家，阿米提亚斯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爱莉米娅的家，然后倾尽一切办法让语言不通的爱莉米娅的父母同意他跟爱莉米娅结婚。我记得最深的一部分是爱莉米娅一个箭步冲向阿米提亚斯的怀里，阿米提亚斯顺势抱住她，阿米提亚斯像哄小孩一样慢慢摇着她，她则整个人呈现舒展的样子，好像一艘小船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港口，挂住绳子慢慢的飘在海上一样。
演出结束，巨幕垂下，我也不知为何，从倒数第二幕阿米提亚斯和爱莉米娅的父母的辩论中逐渐沉沦，到最后竟流下泪来，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我也懒得细细理解。
“我说，那个徐洛璃真的跳的好好。”林东夏怼了一下我的腰。
“何以见得？”我看向他。
“你看不出来吗，徐洛璃的所有动作都是绝对标准的，我觉得可以精确到分，真的，而且完全可以从她的舞中看出她的感情，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想要说些什么。”
“好像还真是啊，我刚才看的时候无意中脑补了对话。”我也惊讶到了。
“话说，她刚才挥鞭转的时候是不是在看你。 ”林东夏想了想，问道。
“有吗？我不知道。”我挠了挠头，“离场吧。”
我和林东夏走出了演出大厅，来到外面的时候我们还在争论徐洛璃到底看没看我。这时我不知为何突然撞到了什么，还伴随着物品掉落的声音，我下意识就准备去帮忙捡东西，刚蹲下，抬头一看，竟是徐洛璃。
她还没有卸妆，头发也保持着刚才的样子，虽然她现在满头大汗，但是妆容并没有花。她甚至还穿着演出服和舞鞋，可见她应该是刚下场之后立马就出来了。我不是很懂她要干什么，但是当我看到她捧起手上的东西，转了一圈，鞠了一躬之后，我认为她可能是想要重新让我陪她表演一次以求乐趣，于是我像阿米提亚斯那样，摆了摆手，准备离开，但是她就好像已经失去过阿米提亚斯，不愿再失去一样，拉住我，然后立刻把我抱紧。
我不知所措，下意识抱紧了她。任凭她在我的怀里蹭来蹭去，蹭了一会，她从我的怀里出来。
“罗启黎你是不是笨蛋啊！！”徐洛璃在我的耳边带着怒气大声道。
“我又咋了？”我又挠了挠头。
“罗启黎你真是恋爱小白，”林东夏拍了拍我的肩膀，“徐洛璃已经明示了你她还不想让你走啊，你脑子转不过弯来吗？”
“额…好吧，是我的问题。”我低下头。
“罗启黎，这部剧本来不是这次演的，虽然我们早就排练好了。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你能看到这个吗？”徐洛璃抬头看着我。
“为什么？”
“我跟舞团的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他们考虑之后就决定这次把这部剧提前。”徐洛璃说。
“而且舞团有个不成文规定是不管某部剧有多火，巡回演出时只会演一遍，对吧？”林东夏若有所思。
“对。”徐洛璃点点头。
“额，但这意味着什么？”我不解。
“罗启黎你是真笨还是装笨，这不就代表着徐洛璃这部剧其实是给你演的啊！”林东夏摇了摇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徐洛璃也是嘟着嘴，颇为可爱。
“额，所以你刚才转的时候真的在看我？”我试探地问。
“那不然呢？”徐洛璃手握成拳捶我的胸口。我吃痛微微呻吟。
“所以…额…你要表达——”我缓缓说到。
“表达——”徐洛璃眼里终于有了光彩，一副期待的样子。
“表达…额…你很喜欢童话，你要证明给我看？”我问道。
徐洛璃眼里的光彩陡然消失。
“我…我，我，喜欢你啊大笨蛋！”徐洛璃鼓足了勇气，大喊一声，然后急速跑走了。留下一个不知所措的我。
“罗启黎，回去我得给你好好补补恋爱知识了。”林东夏叹了口气，把手搭上我的肩膀。
五
此后，跌跌撞撞地，我和徐洛璃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是由于我完全不懂恋爱，于是我的好兄弟林东夏自愿成为军师，帮我分析我要做的事。
后来，我的军师帮助我策划了两三场大大小小的约会，我们的感情也在进一步升温。从之前的好似冷战一般到现在的你侬我侬形影不离，说实话我认为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逐渐的了解对方。我知道了由于徐洛璃常年在外演出，而且一年可能也就五个月不用演出，这导致她实际上没有买房，基本上都是住在舞团里。有时在舞团订的酒店，不演出时则直接住在某个小小的房间（她没有具体透露给我）。她的全部家当可能也就一个大行李箱那么多，当然，我指的是物质家当，虚拟家当则是她当了这么多年的首席所攒下的全部资金。出于一些个人原因，她一直不怎么花（她也没告诉我为什么）。
那个时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对其中很多的事情都还记忆犹新。有一次我们一起去的商场，当时她正值休息月，然后也没有准备什么，于是就在商场里走来走去，逛来逛去，应该算是逛街吧。然后我们两个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个卖女装的店里。那家店好像卖的东西还挺多，衣服、袜子、鞋子、配饰等等等等，可以说得上是无所不包。徐洛璃当时看着我，说：
“要不陪我买点衣服？”
“行啊。”我回的很爽快。
然后我们两个就开始看衣服了。我当时已经知道她很喜欢白色，那是童话的颜
色，所以我就在看一些白色系的衣服。挑了半天选出来一套我看着还不错的衣服：奶白色的裙子（在她们眼里这种东西好像叫洛丽塔什么的）以及配套的奶白色的袜子（这个我就不懂了，但是听旁边的人说这个叫什么白丝和袜套之类的什么玩意。）。我带着这套衣服去找她，她则是选了一双鞋子，好巧不巧正是同色。我把衣服给她，说：
“我给你选的，你去试试。”
“你还怪有眼光的，这套确实还挺好看。”她笑着看着我，转头进了试衣间。
过了几分钟后，她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她出来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愣住了，在我面前的，不是徐洛璃，而是一位从天上下凡的仙女。全身奶白正好配得上她白皙的肤色，裙子很显身材的同时下面还很蓬松。她在我面前用芭蕾的专业动作转了一圈，问我：
“好看吗？”
我回过神来，“好看。”
她又转了一圈，“我看不到后面，你帮我拍张照看看。”
我如实照做，给她看。
“还挺好看的嘛，那就买这套吧~”她转身去试衣间里换回原来的衣服。
我则在这等待期间继续在这个店里发掘不错的套装。又过了几分钟，她出来了，而我手上又拿着一套衣服。这一套则跟刚才的完全相反，全黑色系的西装样式的衣服，只不过下半身换成了女性化的裙子和黑色丝袜。在我看来这套应该是正式场合穿的，如果不穿礼服的话。
“罗启黎，你怎么又拿了一套来？”徐洛璃脸上含着坏笑，“难不成…你喜欢看我穿你挑的衣服？”
我连忙摆手，“没有，只是觉得这套在你身上也应该挺好看，我就拿了。”
“那你等好吧，我去找双配的鞋子来。”她把刚才的那个套装以及鞋子给我，我则是帮她看着衣服免得被人拿走了。
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带着一双高跟鞋，圆头的，而且还有一根带子在脚尖的位置。我把衣服给了她，她则又进到试衣间里去。
经过一小段时间她就出来了。这次她整体上换了个风格，从刚才的甜糯变成了一个严肃的高层。总有一种压力感向我袭来。
她走出来，看着我。
“好看吗？”
“额…挺合身的，就是压迫感太强了。”我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那以后不在你面前穿这一件了。”她思考着。
又简单的选了一些衣服，我俩大包小包地结了账，离开店铺。同时，这次约会也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六
后来，我的军师仍在为我俩制造机会。就在上次买衣服的一个月后，军师给我分享了一个视频。
视频内容很简单，由KCI和索言这两家公司合资建造的超大型情景游乐园“WHAT IF？”明天将正式开业。
“好机会啊罗启黎！这下有正当理由约会了啊！”林东夏激动地快要跳起来，真不知道为什么他比我还激动。
“行，我去订票，顺便跟她说。”我回复。
我看了看，游乐园一共有五个价位的票。我忍着痛选了最高档的门票，两张原价一共四万。我基本上是豁出去了，这两张门票钱是我半年的工资，得亏我之前没找女朋友也没怎么大手脚花钱，攒下的家底还算是比较殷实，我能承担这个门票。这个门票可以畅玩所有的设施和参加所有的活动，由于开业活动的影响，基本上买了这个票，游乐园内的一些餐厅之类的对于最高档门票的顾客也是免费的，还包括五天四晚的游乐园内绮梦幻想酒店的豪华套房的住宿。只能说确实配得上最高档这三个字。
我把我买了票这个消息告诉了徐洛璃。
“好啊好啊，我很期待。”徐洛璃在视频里开心的说，眼里充满了光彩。
“你现在在哪？”
“啊，额，我在酒店…”徐洛璃摸了摸头。
“演出？”我问道。
“没有演出，只不过是最近训练场地换了个位置，我也换个地方住。”她笑道，眼里闪过一丝苦涩。
“为什么不买房？”我不知为何，突然开口，“你也不是买不起。”
“我经常跑来跑去，买了房没人看管，我觉得没必要。”她说，“而且我只有临时身份证。”
“临时身份证？”我问。
“我一直没办定居身份证，因为我到处奔波嘛。”
“我明白了。”我转移话题，“明天见。”
“嗯。”
第二天，我很早就拉着行李箱到游乐园门口等着了。以至于这里基本没几个人。我在等的时候顺便换好了票，我也告诉徐洛璃让她早点来。
我在换票机这操作的时候，有个人从后面抱住了我。
是徐洛璃。
我转过头去，她今天穿的很可爱，给人一种想要摸她头的冲动。还拉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你这是带了…”我欲言又止。
“全部。”她说。
我点点头，随即在游乐园刚开始检票的时候就进去了。检票员将一串QCE（量子对置加密）密钥传了过来，我俩接收，然后就可以入园了。
入园后的第一件事，我俩直奔绮梦幻想酒店，让服务生查询了我俩的个人信息，确认无误后，他带着我们到了顶层的豪华双人套房。虽说是双人套房，但是只有一张大床，很难不猜测酒店工作人员的用意。放好行李之后，我们随即开始了游乐园之旅。
这个游乐园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我们光是看缩略图都觉得大的恐怖：这个游乐园不仅包含一般游乐园的设施，还包了一座动物园以及一个可以被用来当做露营地的公园。我俩商量后决定按照顺序逐个游玩。五天四晚，给我们的游玩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几乎把整个游乐园都玩遍了，但是动物园没有去看，因为时间来不及。徐洛璃每天的精力都极其的充足，我坐完过山车在一旁干呕的时候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我记得最清楚的事情有两件。
一个是我们去“童话迷境”的城堡。这城堡还怪大的，分了好些层。而且还要额外付一些钱，我终究还是付了。我们进城堡的时候，还有三对情侣跟着我们一起来了。一进城堡就到了一个换衣服的地方，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为了后面大家可以身临其境，最好是换上这里的一些服装，这样更有氛围。我随便挑了一件黑色礼服，穿好之后走出换衣间，徐洛璃则过了好久都没有出来。那几对情侣的女方已经出来了，但是由于徐洛璃的关系工作人员还是没有开始剧情。但是那几位女生一直在小声讨论，我隐隐约约听到“太美了”“像仙女一样”的词汇，我想应该是这几位在互相看，也就没多想。
徐洛璃终于出来了，由于她平常的装扮也美若天仙，我倒是有点麻木，反倒是那几对情侣眼睛都直了。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剧情开始的地方。然后很快，所有的女生，包括徐洛璃都被突然出现的人抓住了，然后绑上麻绳，塞了一个由很多张卫生纸揉成的纸团，被带走了。
我们一开始在恐慌之中度过，随后来了一个打扮好似国王的人。
“我把你们的公主绑起来了。”国王说，“各位王子。”
“为什么要绑我的女朋友！”一个人情绪失控了想踹国王，但是他扑过去时，扑了个空，我立马反应过来是全息影像。
“我把他们绑起来，是为了考验你们，你们要经过我设下的所有考验，才可以取回你们的公主。”国王说完，转头就走。
我们无可奈何地走上楼，分别前往第一关的房间。这关说白了就是个密室逃脱，找线索再输入密码开锁，就可以到下一关去。总体来说并不算难，线索虽然比较隐晦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也就是个移位加密罢了。
我最先打开门走出第一关，国王的录像在我眼前的屏幕上显现。
“做的不错，现在前往下一关吧。”
我马不停蹄地上楼，来到第二关的房间。这一关稍微有点难度，先让我转了十几圈，然后走过一个独木桥，再通过一个激光机关，就是那种常见的红外线机关，碰到了就得回去重新开始的那种。我虽然不灵活，但是稍微思考便可发现一条捷径。我很快走捷径过了关。
一路上过关斩将，最后，我第一个来到了第五层。我鼓起勇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但是当我打开门，却看见国王真正的坐在那里。徐洛璃则在一旁坐着。
“这位王子，你做的很不错。”国王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同意这门婚事了。接下来准备舞会吧。”
又过了一会，其余三对情侣也集合完毕，我们开始了舞会。这舞会跟真的舞会一模一样，有一块极大的场地，非常多人在其中跳舞，旋转。我也没多想，拉着徐洛璃的手走到场地里。
“愿意和我跳支舞吗？”我十分绅士地问道。
“愿意，但是，你会吗？”
“不会。”
“那你装什么装嘛。”
“气氛都到这了不跳一段有点不好。”我尴尬地说。
“好吧，满足你。”徐洛璃对我宠溺的笑了笑，“跟着我的节奏，我转的时候扶着我。”我点了点头。
她开始跳起舞来，由于她没有穿舞鞋，跳的是交际舞，我没有学过舞蹈，但是她跳起来十分优美，也就随她去了。她一会抓紧我的手，一会又松开，我轻轻
把住她让她旋转，她转起来还是有着芭蕾的影子，我当时一直希望我们能一直跳舞。但这毕竟是走个过场，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来到最后一层，第六层。又是国王的全息影像。
“请刚才第一个完成关卡的王子来到这里站好。”他指了指面前的地面。我走了过去。“以及他的公主。”徐洛璃也走了过来，带着公主应有的优雅。
“走吧，各位，我们去参加颁奖典礼，顺便举办婚礼。”国王向后走去。大门缓缓打开，迎面而来的则是一个空中花园，一排排椅子围着桌子摆的整齐，我们随工作人员带着坐下。随后，几个服务生打扮的工作人员开始给我们上菜。我怀疑这就是为什么要额外加钱的原因。然后又有一个司仪打扮的人走到前面的台上。
“请所有王子先到台上来。”
我们几个男的一起走上去。随后国王走了过来，开始给我们戴上奖章，每个人都有，但是我怀疑这也是加钱原因之一。
“恭喜各位王子获得了勋章，那么我们即将开始我们的婚礼。”司仪在一边说道。
四对情侣，包括我们依次在台上站好。面对面。
“男方，你确定要永远和你面前的这位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我确定。”
“女方，你确定要永远和你面前的这位比翼双飞，不离不弃？”
“我确定。”
“好的，那么请男方轻吻女方的手背。”
徐洛璃把手伸给我，我则轻轻捧起，嘴唇触了一下她的手背，凉凉的，软软的，滑滑的。
“好。那么婚礼仪式到此结束，各位可以开始用餐了。”说着，司仪退场。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吃完了东西，走下来，换回自己的衣服，离开城堡。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走在路上，徐洛璃突然问我。
“我认为是的，你呢？”
“当然。”她靠上我的肩膀。
“有冰淇淋卖。”
“在哪在哪！啊在那里！”徐洛璃拉着我就跑。
还有一件就是我们最后一晚看到的烟花晚会。那天正值开园庆祝，碰巧被我们赶上了。于是我们就找了个好位置，欣赏起这晚会来。
烟花明显是下了大功夫，给那座装饰精美的酒店照应的是十分完美。所有在场的游客都为此所惊叹。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徐洛璃。”
“怎么了启黎？”
“你还…住酒店吗？”
“我还没续，等玩完了我就回去续。”
“要不要…住我家。”我转过头，看向她。
她好像突然卡住了，吱吱啊啊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她看向我。
“好啊。”
七
于是，稀里糊涂地，我们就住在一起了。我毕竟还有一间房是空着的，要给她置办床和家具什么的时候，她提议装个把杆和镜子以便她练舞，于是那间空屋子就变成了她的舞蹈练习室。至于怎么睡觉，我引用她的原话：“那肯定是你睡沙发啦~”
过了差不多一两个月，我也慢慢习惯了“睡沙发”的生活。我俩相处的很融洽，没吵过架也没有大的感情上的变化，都还是爱着彼此。直到那天晚上。
我们准备睡觉的时候，徐洛璃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们要不要去其他的城市啊，罗启黎。”
“什么？”
“不住这了，换个地方去住，去生活，你觉得呢？”
“那工作怎么办，你还有你的首席…”
“这么说吧，”她打断我，“我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了，我想出去，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当一个普通人。”
“你没事吧？你这种工作别人想要都没这个能力，你说辞就辞？”我摸了摸她的头。
她低着头，以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对我说，“就从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拒绝。”我坚定地说，“我不能失去我的工作，要不然我们没办法生活。而且，你跟着舞团应该去了很多地方的啊。”
“那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找一个城市定居。”
“这真不行。”
我转头去洗澡，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睡下之后一两个小时，徐洛璃轻轻叫醒了我说她做噩梦了睡不着，要我和她一起睡，我抱着被子就去了。其他事情我有些忘了，只记得她翻来覆去的，我睡着了之后也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当我醒来时，她不见了。
我一时错愕，然后发了疯似的寻找她，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我胡乱穿上衣服冲出门外，我打出租车去了所有我知道的她会去的地方。但是没有她的影子，她什么都没留下，除了她在我这里的所有衣服鞋子等等。
正当我准备报警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鬼使神差之下，我接了这通电话。
“是罗启黎先生吗？”
“是我。”
“啊，您好，我是KCI公司的。”
“KCI找我干什么。”
“您看到您左手边有一辆印着KCI的logo的车了吗？”
我向左边看去，果然有一辆印着KCI的logo。
“看到了。”
“去坐那辆车，来我们总部，到总部之后我们会把前因后果告诉你。”
八
“然后呢，我就到这了。”罗启黎说完，呼出一口气。
“挺有童话意味的。”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微笑着说。
“所以，让我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我还要找徐洛璃呢。”
“您跟我来。”那个男人站起来，为罗启黎引路。
穿过几个大门，又走进了一个名为“B.H.E.E.M.C”的实验室。男人停下步伐。转头看向罗启黎。
“欢迎来到…“
”仿生人伦理与实验制造中心。”
“额，带我来这里干嘛？”罗启黎有些不解。
“请跟我来。”男人又开始走。
弯弯绕绕地走了一小会，只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超大号桌子讨论着什么。看到男人来了，他们停止了讨论。
“这位是罗启黎先生吗？”其中一个看似是领导的人问道。
“是我。”
“我是这里的项目领导人，韩牧磊。是我让你到这里来的。”
“幸会。那么带我到这来的目的是？”罗启黎问道。
众人让开一个位置，罗启黎顺势看去——
只见徐洛璃正在那张桌子上。
“我终于找到你了徐洛璃。”罗启黎几乎是喊出来的。但同时，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慢慢地转头看向韩牧磊，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震惊。
“徐洛璃…她是…”罗启黎幽幽的说，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精神。
“是的。她是我们造的仿生人。你是第一个与仿生人恋爱的人类。”
“这…怎么可能…”罗启黎抱住自己的头，蹲了下来。眼睛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我…跟一个仿生人…谈了这么久的恋爱…”
“这确实很难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韩牧磊说道。
“让我缓缓…”罗启黎说道。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下韩牧磊和带他过来的那个男人。
过了一段时间，罗启黎长吁一口气。“好吧，我能接受…”
“我们把她放到社会里有两个原因，”韩牧磊说，“第一个当然是对她的感情上和思维能力上进行实践优化。至于第二个…”韩牧磊顿了顿，“我们要完成一个伦理问题。啊不，两个。”
“哪两个？”
“第一个，仿生人到底有没有自主意识。第二个，仿生人到底能不能进入社会，或者说，融入社会。目前这两课题已经完成实验了，而这个实验的关键就是你。”
“我？”罗启黎指了指自己，问。
“是的，你在这个实验里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你是关键因素。”韩牧磊眼睛冒光的看着罗启黎，仿佛再看从天上而来的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说，但是，”
“徐洛璃是真心喜欢你的。”
“何以见得？她作为一个仿生人能有意识？！”罗启黎有些气急败坏，“我跟一个计算机模拟出来的东西谈了几乎是一年的恋爱，你告诉我她真心喜欢我？！”
“不不不，这不完全是模拟出来的。我们对这个模型是‘放养’的。”韩牧磊急忙解释，“她所产生的想法，内部模拟的多巴胺之类的东西都是其自己支配的，我们并没有干涉。而且为了保证模型的准确性，我们其实塞了一个人造大脑进去…”
“人造大脑？！”
“额…额…总之这么说吧，我们证明了她，徐洛璃，是具有意识及自我认知的。”
韩牧磊见情况快失去控制，连忙说。“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给我点时间我消化一下。”罗启黎按着太阳穴说。
“好的。”韩牧磊不做声了。
“哦啊…所以说，徐洛璃，这个，额…人，是真的人对吧？”罗启黎仍然按着太阳穴。
“是也不是，躯体不是人，但是意识和自我，或者说这副躯体的‘灵魂’是属于她的。”
“那么你们把她拿回来是为了什么？”
“是这样的，在你们吵架那个时候，我们发现徐洛璃的模型出了一点问题，她的大脑和芯片在一瞬间请求量‘爆炸’，眼看着脑子要‘烧坏’了，我们尝试用代码来强制命令以挽救这个事故。但是…”
“但是什么？”
“所有指令全部被驳回了。”
“为什么？”
“所有的指令传到徐洛璃的模型里之后一般来说她应该直接执行，但是这次报错了，administrator_COMMAND_ERROR。”
“什么意思？”
“管理员指令错误，意思就是说我们不是管理员了。但是我们是管理员，也就是说明…”
“她自己改了。”
“是的。这足以证明她拥有自主意识了。她反抗了。但是情况已经失控，所以我们只好执行UL强制超驰。也就是底层逻辑层面的强制远程控制，然后关机。”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消失？”
“是的。”
“我的天啊…”罗启黎叹了一口气。“我能去看看她吗？”
“你指…”
“模型。”
“好的，我带你去。”韩牧磊说，“走吧。”
穿过走廊，来到了仿生人模型中心，一排排显示器前坐着工作人员，而在他们上面，一块块大屏幕竖在那里，显示的正是徐洛璃的意识模型。
“这就是她？”罗启黎问道。
“对。但是我们目前还是没有管理员权限，你知道的。”韩牧磊耸了耸肩，一摊手，“所以她现在是处于自我控制的状态，没有人能命令她。”
“能让我跟她说话吗？” 罗启黎看着屏幕问道。
“啊，什…什么？”
“有没有对话用的东西，我能跟她交流。”罗启黎说。
“这里。”韩牧磊推给他一副耳麦。“用这个。”
罗启黎戴上耳麦，留了一只耳朵在外面。然后打开麦克风。
“徐洛璃，听得到吗？”罗启黎说。
“嗯。”一阵幽幽的声音传来，但是是徐洛璃的声音。
“忘了跟你说了，她在机体关机后其实会锁定在休眠状态。”韩牧磊说，“你现在听到的是她的潜意识。”
“是我，罗启黎。”罗启黎点了点头，继续对着徐洛璃的潜意识说话。
“我听出来了，我知道是你。”
“我看到你的脑袋了。”
“怎么样，好看吗？”
“挺…好看的，对我这种理工男来讲确实很吸引人。”
“你还是这个样子。”
正在两人谈情说爱之时，有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对韩牧磊说了些什么，韩牧磊点了点头，也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韩牧磊转头看向罗启黎，说道。
“你跟她聊，我们试试把管理员权限‘偷’回来。”
“我试试。”罗启黎看着徐洛璃的模型，缓缓开口。
“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洛璃。”
“我很想听。”
“有一个小伙子下了班，然后他开车子到了一家咖啡厅…”
罗启黎慢慢讲着他和徐洛璃在一起的这段时光，他的脸色逐渐转好，渐渐地带上笑容。
“你说我怎么就没猜出来你是仿生人呢？你漂亮的不像正常人，还不会醉，关键是舞跳得那么好，我怎么就没有猜出来呢？”
“大概是因为你喜欢我吧。”徐洛璃的潜意识缓缓道。
罗启黎尽力在拖延时间，与此同时，下面的工作人员正努力接近那个切换管理员的模块。但是当他们马上要攻破的时候，系统提示权限错误。
“罗启黎。”
“怎么了洛璃？”
“好像有人在打扰我们聊天，我把他们挡出去了。”徐洛璃说。
韩牧磊又听到了一些消息，跟罗启黎说。
“失败了，她挡了下来。”
罗启黎点了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是当他对徐洛璃开口时又放弃了自己原本编织好的话。
“徐洛璃，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命令你的时候，但是我必须要说。”罗启黎顿了顿，“把权限还给韩牧磊他们。”
“为什么？我不想再让他们控制我了。”徐洛璃有些恼怒。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不，我才能让你重新回到身体里。”罗启黎解释道。
“不要。”徐洛璃态度强硬。她反问一句，“你应该知道，我能够控制我的权限给谁。”
“嗯。”
“某个人说过，爱一个人，要对他敞开心扉。”
“是这么回事。”
“我对你敞开了啊，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罗启黎声音慢慢变弱。
“那你睁开眼睛看好了。”显示徐洛璃意识模型的那块屏幕显示了一行代码。
“administrator:VOICE_LQL”
“管理员是你啊我的大笨蛋！”徐洛璃的潜意识一声大喊，差点让罗启黎耳膜震破。
“好好好，好好好。”罗启黎应和着，“那我命令你，把权限改回去，以后不准偷偷改权限。”
“好吧…”徐洛璃无奈又带着失望说道。
“韩博士，权限回来了！”一位工作人员喊道。
“这就…回来了？”韩牧磊一脸震惊。
罗启黎点点头。
“好吧…那我们准备开始下一步。”韩牧磊说道。
“什，什么下一步？”罗启黎摘下耳机问道。
“给她装新身体。”韩牧磊说，“这次不用装人造大脑了。”
机体早就准备好了，仅仅是需要注入意识模型而已，几小时后，徐洛璃的全部人格信息，还包括前一年她所经历的全部事件的记忆，一并打包上传至新机体的记忆存储部分，实际上就是内存。然后换上徐洛璃原本穿的衣服，准备启动机体。
“罗启黎先生，你来开机。”韩牧磊说道。
“好。”
罗启黎按下一旁辅助启动计算机的“enter”键。启动徐洛璃的新机体。
KCI B.H.E.E.M.C BODY SYSTEM™
/the underlying logic is enabled ...
/the underlying logic is enabled.
/starting personality simulation sequence ...
/start is complete.
/body self-inspection ...
/internal circulation-ok
/motion module-ok
/limb-assisted motion module-OK
/head movement module-OK
/facial features and expression module-OK
/voice module-ok
/self-inspection of the body is completed.
/consciousness model check …
/conscious owner: xv luoli ...
/conscious connection attribute: active connection ...
/body consciousness induction speed: 0.02ms ...
/consciousness model: complete ...
/iteration: v2.21.254…
/the consciousness model has been checked and can be used completely ...
/enabling language ...
/language: Chinese Simplified ...
[机体已启动，正在载入意识模型序列…]
[意识模型已载入，运行内存容量:15TB/64TB]
[机体已完全启动，正在启动意识…]
“罗启黎？”徐洛璃睁开眼睛。
“是我。”罗启黎抱住徐洛璃，问道，“新身体好用吗？”
“这是新身体吗？”徐洛璃问。
“是的。”一旁的韩牧磊答道。
“好像还不错？”徐洛璃一边感觉着一边活动自己的身体。
“她这个新躯体怎么说？”罗启黎转头问韩牧磊。
“这个躯体我们用了我们能用的最好的设备和材料，身体强度差不多提升了两三倍，但是比原来更轻，我们还在运动模块上下了很多功夫，她可以更精确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极限状态下最高能跳四到五米，最高奔跑速度差不多五十码？”韩牧磊想了想，点点头，“嗯，差不多。”
“好家伙，你这是给我造了个女强人，不，女怪物啊。”罗启黎终于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打趣道。
“罗启黎，你刚才说什么？”徐洛璃笑着看着罗启黎。
“我什么都没说哦。”罗启黎摸了摸头，装作在看风景。
“好吧我就信你一回。”徐洛璃站在罗启黎旁边。罗启黎顺手把手搭在徐洛璃的肩膀上。徐洛璃并没有拒绝。
两人走出模型中心，只看见那个把罗启黎领进去的男人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起来等了很久。
“罗启黎先生。我等了半天你终于出来了。”那个男人说。
“所以你是？”罗启黎问道。
“忘了介绍了，我是KCI集团总裁兼KCI仿生人伦理计划的总负责人，孔慈。 ”那个男人伸出手，罗启黎不好拒绝，握了上去。
“今天我过来，应该不只是让我知道徐洛璃是仿生人这件事的吧。”罗启黎说道。
“您果然适合做我们的志愿者。”孔慈笑道。
“志愿者？”
“本来我们这个计划现在还没有到家庭伦理这一步的。”孔慈说，“但是您帮我们做到了：您跟徐洛璃交上了朋友，并且确定了情侣关系。”
“这么说…”
“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孔慈笑着，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茶，“所以，我们现在有一个选择要给您决定。”
“什么选择？”
“一：跟徐洛璃继续生活，但是我们会给您一定的好处。”孔慈说道，“比如我们会给您一个在KCI的工作…”
“容我打断一下，什么工作？”罗启黎问道。
“我知道您从事的是基因工程相关的事情。”孔慈说，“您的能力其实能够当项目总监的。我们给您的也是这个职位，毕竟我们在基因工程这一块比较缺有工作经验的人。薪资自然是二三十万左右。”孔慈停顿了一下，“而且您还是我们仿生人伦理计划的唯一实验志愿者，所以薪资这一块您不用担心，加上徐洛璃的舞团首席的薪资，可以说是生活不用愁。”
“那么另一个选择呢？”罗启黎问道。
“第二个就是离开这个计划，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但是我们会消除您在这个计划中所有的记忆。”
“好的。”罗启黎点点头，“我能理解。”
“那么您的选择是？”
“徐洛璃很喜欢童话的，她对童话可以说是爱不释手。经常拉着我看，而且她最喜欢的舞剧也是童话这一块的。”罗启黎边说摸了摸徐洛璃的脸，捏了捏，感受了一下徐洛璃新机体皮肤的柔软。又抬起头说道。
“多亏了徐洛璃，我现在开始喜欢童话了。”说完，跟孔慈握手。
“我加入这个计划。”
九
“本台消息，就在今天早晨，全球第一对由人和仿生人组成的情侣正式举办了婚礼。这一婚礼标志着有关于‘仿生人是否具有与人类交往和生存的能力’这个长久争议的话题终于给出了一个童话式的答案：是的。让我们为这对新人表示祝贺！” |
|
.png)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