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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母
“老师，到时间了。”李文边说着边推着七旬老人走向实验台。
“哦，到时间了......”
楚人非坐在轮椅上，抚摸着他的山羊胡须。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有多长时间了吗？”楚老盯着李文的眼睛，目光虽然深邃，但李文却未感到紧张。
她自己和老师一起研究这个项目已经有十多年了，那么老师......
“从您获得博士学位开始就着手这项研究，一直到现在。”
李文不知道老师的具体年龄，因此也无法估算出大致的时间，总之，是很长一段时间吧。
“嗯，差不多。”
“要说具体的时间......39年！我把半辈子的时光都用在这个项目上，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就让我们一睹它的真容吧！”
他打开实验舱，乳白色的水汽，弥漫开来，稍微能看清后，两人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
“老师......好奇怪，这次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楚人非稍微整理一下思绪，目光死死地盯着实验台。
“不，这里有东西。”
“您是指它变为了我们看不见的物质，比如思想、没有肉体的灵魂？”
“有这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变成透明。就像太阳光一样，太阳光就是由多种颜色的光汇聚而成，那么所有生物的基因培养出的物质有可能变为我们看不见的透明物质。”
“想要证明哪种猜想正确就需要实践了。”
楚老戴上特制手套，手指伸向台面一角，随后换为手掌，轻轻抚摸台面，两人都屏住呼吸。
楚老的手掌停留在一处。两人下意识地互看一眼。
“摸到了，我摸到了！所有生命的集合体，生物的祖先。”
“它没有温度、很软，看来是无脊椎，它像是一坨肉，但并不粘手，似乎在轻轻蠕动。”
楚老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亮光。
“漂亮，真是完美啊，像玉一样无暇。”
“老师，您是它的发现者，就请您为它取名字吧。”
“万物之祖，如此美妙的形状，生物的母亲，那它就叫奇母吧。”
“老师，我这就去写发现奇母的论文。”
“算了，我并不打算将它公众于世。”
“我不理解为什么？”
“真正的发现不需要在乎世俗的眼光，自己知道它的存在就足够了。”
“不过，等我死了后，是否公布它存在的消息，就由不得我了。”
“哈哈哈。”
“请老师放心，没有老师的同意，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李文挺起胸脯以示自己的决心，楚老并没有看她，只是默默无闻地盯着眼前的崭新物种。
“我们肉眼看不见，但却摸得着，真实存在，不同于磁场，磁场看不见、摸不着，但也真实存在，奇妙，真是奇妙啊！”
楚老始终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奇母，像一位和蔼的老父亲，虽说他并没有结婚，更没有儿女。身旁的李文也被奇母迷住，死死地盯着实验台，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她相信奇母就在那里，他相信老师说的话。
“我知道你很纳闷为什么要将伟大的发现藏在肚子里，不将其告诉世人，原因有三。”
“其一：这是一个很惊奇的发现，若将这个发现发表出去必然会遭到许多人的质疑，我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发现，总不能拍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实验台，没有人会相信的。而且，我们进行的这个实验是不被社会允许的，会遭到人们的谴责，关于这点，我相信你也是下定决心，才投身到实验中来。”
楚老终于扭过头来看着李文，见她目光坚定，楚老露出会心的微笑 。
“其二：作为生物学家和科学家，面对未知的生物，自然会产生强烈的好奇心，这是我们的天性，不，这就是人类的天性，我想先做一些研究，得到第一手资料。想必你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成果奉献给其他人做研究吧。”
“其三：这有悖与达尔文的物种起源论，生物是有细胞发育而来的，而奇母则不是，它是由基因、蛋白质、及营养物质自然发育而来的，这会使奇母备受争议，人们可能并不认同奇母是生物。”
“老师所言极是。”李文恭敬地回答道。
关闭实验舱，楚老转过身，顺势点燃一根香烟，放在嘴里，猛吸一口，烟雾弥绕。两人许久未言，楚老自吸完一口香烟后，就抬头看着李文，李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待香烟燃到指尖，楚老终于开口说话。
“你对奇母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奇母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就像刚才您所说的那样奇妙。”
“哈哈哈！科学不需要奇妙，科幻才需要。”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已经很晚了，明天九点叫我起床，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闹钟的声音，你也睡个好觉吧。”
“好。”
第二天，李文打开老师房间的门，眼前的景象令她不禁用手捂住了嘴，以免尖叫出来------老师安详地坐在轮椅上，地上一滩血，一把再熟悉不过的水果刀赫然躺在地上。
李文缓缓挪动脚步，走到轮椅旁，老师闭着眼睛，似已熟睡。桌子上被折叠竖立的信封吸引了李文的眼球，她拿起信封。
信上写着：李文，你对科学的热爱和好奇不容置疑。关于奇母，它并不存在，只是我想象出的一种生物，我认为，它最符合实验的结果。我的自杀，你应该会很惊讶，实验的经费已经没有了，这么长时间的实验却没有好的结果，我已经失去了信心，如果你还想进行实验，那么你就继续罢，实验结果自然你说了算，有你帮助我进行实验，也算是我人生中的一大乐趣，再见。
李文手上的信缓缓垂落，阳光透过玻璃映在她的面颊，几道泪痕在慢慢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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