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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
时间已是深夜，这座城市中无数的霓虹灯接替着太阳的职责，将纵横的街道照得甚至比白天更加明亮。车辆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对他们来说，今天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
如果说白天的临江市是一个运动系的活泼少女，那么在这片无光的深黑中，她也便少了几分属于白天的开朗，而多了几分夜的神秘。
没错，这座城市就是临江，一座属于幻想与夜晚的绚烂都市。
这里是一个故事的开端，也是一切故事的终幕。
第一章 命中注定的巧合
04/10/37，21：27
悦海公寓附近。
半路上下起了雨，伴着大风，还好我出门补课之前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伞。
只是没想到这两天降温那么快，身上这件单薄的蓝色牛仔衬衫完全顶不住这么大的风，冻得我一哆嗦。
“赶时间回家睡觉，抄条近路也无所谓吧？”我这样想着，拐进了一旁的小巷里。
两侧深灰色的石砖墙壁布满青苔，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有机质腐烂的味道。天空依然阴暗，所幸因为大风的关系，巷里的雨小了很多。我收起头顶那张黑色的雨伞，快步前行。
耳机的音量开的很大，略有些刺耳的极限音乐将我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我喜欢这样的时刻，仿佛独立于这座城市以外，与那些或纯洁或污秽的心灵彻底断绝关系。作为同学们口中的“优等生”，没人知道我的这一面。
不过，当我在今后无数次回忆这一天的时候，我会觉得当时音量不该调这么高的。
我出门之前看过新闻，好像有一条是说最近临江市黑社会活动猖獗，建议不要走小路来着，但我显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
在两首歌切换的瞬间，我似乎听见前面拐角处有什么人在喊叫。我摘下耳机，靠着墙角听着。
“……那包是我的啊兄弟，怎么说拿就拿，里面的东西很重要的，弄丢了你赔不起……”
“什么，抢劫？那也不行啊……诶诶掏刀子干啥，这样下去我很难办的啊……”
好像是有女生遇上抢劫了。
我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至少表面上不是，而且这事弄不好还会引火上身……只是这俩人正挡在我回家的路上，现在绕道得多走好久。
但当我绕过街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我感到了些许惊讶。
“又来一个？是同伙吗？”高挑的女孩扭头看了看我，暗红色的裙摆在风雨中飘摇，纤细的手中握着一柄黑伞。“要上就一起上，我赶时间。”
倒在积水中的反而是那个光头劫匪，破烂的衣衫，左臂上接的义肢一看就是廉价的大路货，手里颤颤巍巍地握着一把可怜的弹簧刀指着那个女生，另一只手中抓着一个黑色手提包。
“我只是路过的。”我立马放下手里的伞，举起双手以示投降。这场景随便一个临江人看了都懂，街边流氓仗着义体的力量优势试图抢劫黑道女打手未遂然后被反杀了呗。
“那就好，那么是时候把我的东西还——”她的话还没说完，地上躺着的小混混忽然暴起，手中的弹簧刀带起一道寒光，刺向少女的咽喉！
“小心”二字被堵在嘴边，我看着那名神秘的少女淡淡挥手，一根极细的丝线横在二人之间，将那柄刀连同小混混的手掌一起刺穿！
此刻那根倒映着白炽灯光芒的丝线仍然悬在空中，泛着银白色的光，使我无法肯定这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
“——给我了吧？”经历了这样突如其来的转折，少女冷淡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
小混混哀嚎一声，丢下那个手提包，捂着只剩半截的义肢屁滚尿流地跑出了小巷。
“你错过了脱离这件事的最佳时间。”少女回身直视我的双眼，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眼睛，血红色的、如同两粒璀璨的红宝石，“现在，趁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杀了你灭口，离开这里，然后自己学着忘记这一切。”
“哦。”我捡起靠在墙边的伞，转身准备离开。
“你好像并不害怕我的眼睛，为什么？”少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也不知道。”我答道，这是实话，我是个极度理智的人。
走了两步，我回头看看，神秘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但地上除了倒映着灯光的积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好像是个U盘。
04/10/37，21：58
悦海公寓2401室。
我推开房门，将身上淋得半湿的牛仔衬衫连同双肩包和雨伞一股脑甩在沙发上，接着自己也躺了上去。
我不是个爱收拾房间的人，再说了，反正是自己一个人住，再怎么乱也不有人说你不爱干净。
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一年回家来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每个月给我转账的一万信用点我基本上都花不完。我的消费观是，在没必要的时候尽量省钱，这样在看到喜欢的东西时就能直接拿下，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真挺有钱的。
我从裤兜里掏出那个U盘，银色的金属外壳映着灯光，上面有一个由曲折线条构成的菱形图案——我隐约记得在哪里见过。是那个神秘少女留下的吗？
我对他人的隐私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将它接在我的电脑上，而是放在桌上，接着命令智能音箱播放近两年来与黑社会、械斗有关的新闻。
“远山路xx饭店门口发生群殴事件，多名施暴者被市治安局逮捕……”
“悦海大桥上的无名尸体，疑似黑帮仇杀……”
““7·11”重大交通事故现场调查，已确认与暴走族午夜飙车有关……”
等一下，这条新闻我好像听过，因为发生的地方离我们学校不远，我特意留意过这起事故。
我心中一动，命令全息投影仪播放这条新闻。
莹蓝色的线条在半空中勾勒出画面，我眯着眼睛仔细看着这条新闻的现场录像。略显模糊的监控画面中，一辆酒红色的跑车在空旷的街道上一闪而瞬，后方紧追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在我紧盯着画面时，后面那辆车的左前轮毫无征兆地爆裂开，车辆一下子失去控制，在路面上横滚。几辆家用轿车躲闪不及迎头装上，顿时冒起火光。
下面的文字写着:七月十一日深夜，在临江东街与复兴路交界处，一辆经过非法改造的越野车在追逐前车中突发爆胎而侧翻，后方正常行驶的车辆刹车不及发生撞击导致爆炸，越野车驾驶员当场死亡，所幸后车系无人驾驶出租车，后排乘客仅受轻伤。
我将视频倒回那辆跑车经过路灯下的那一瞬间，接着路灯在引擎盖上的反光，我勉强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色菱形标志以及标注在下面的四个黑色字母：ROLT。
菱形标志。我拾起U盘与画面对比，毫无差别。
我再将视频倒回黑色越野车爆胎的那一段。由于是深夜，两侧的人行道根本无人走动，除了——那个深色的身影。
“画面放大。”我轻声命令道。
画面不断拉近，我看到，原本正常行走的那个身影，在越野车爆胎前的一瞬间分明扭头看了一眼。
是她。我在心里说。
这时，身后传来似乎是敲门的声音。我回头，看到了与监控画面里别无二致的深红色身影。她站立在我身后那扇窗户外沿，晶亮的红色眼瞳直直注视着我。
我差不多能想到明天的《临江日报》头条了：“学霸高中生深夜惨死家中！”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足足有半分钟。
最后，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窗打开：“外面下雨，屋里暖和。”
“谢了。”
少女从窗沿一跃而下，娉婷而立。“闲话少叙，你拿了我的东西。”
依然是那种懒洋洋的语气，不愿在任何人身上多浪费任何一个字的感觉。
我将手中的U盘递过去：“我没有偷看。”
“谅你也不敢。”女孩一把夺过U盘，环顾房间：“啊……你家真是要多乱有多乱，平常都不收拾的吗？”
“……”
“哟，还找到了我的录像？有点本事啊。”她看到了悬在空中的全息窗口，好奇地凑过去看，“可惜这个角度有点问题，给我拍丑了。”
“所以呢？你大概是想杀人灭口吧？那麻烦帮我收尸咯，就死在这一片狼藉中还真不是我的风格。”我淡淡说道。
说来也奇怪，越是要命的时候我这人越冷静面对学校那群成天不正经的富家子弟时总是笑嘻嘻的我此刻却没有一丝慌乱。思想政治课的老师好像说过，人都是有两面的，那个平常不会浮现出来的人格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现身，让人的性格在短时间内转变，我想现在这情况大概就是了。
“唔……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现在看来就这么杀了你还真便宜了你。”少女似乎是对我产生了点兴趣，认真地想了想，“这样吧，明天开始跟我一起接单干活？”
“本来不想和这些事情沾边的……现在看来没得选咯。”我笑笑，“不过事先声明，我的体育成绩在学校一直垫底，杀人放火什么的我不擅长。”
也许这就是所谓“中二病”吧？开始学着黑帮打手的语气说话、遇到什么事情都摆出一副“没关系，我会出手”的架子来，我猜这跟我暑假看的那几部动漫脱不了干系。
即使这件事会影响我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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